写 生

时间:2015年12月27日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

作者:陈大祥

荣荣是在晚上值班后被院长刘胜强暴的,那时她才二十岁,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姑娘。 

    她没能体会到院长所描述的那种快感,心怦怦乱跳,在无所适从中感到一种窒息、压抑,周身晕酥酥的,一阵恍惚、昏沉。 

    她慌乱地擦了身子,做贼似的逃出了那间黑暗的药房 ,回到宿舍仍感到下身的丝丝痛疼,有一种很强的失落感,这自古以来被人们所看重 、所珍视少女的贞操就这样在恐慌中丢失了。二十年来所修植含苞待放的花却被比自己大二十多岁,情感上陌生的半大老头子所蹂躏,那颗冰心玉体就这样被玷污了。她哭,她伤心。 

     然而,在那偏僻穷困的村庄所给予她的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低级的生活。她要挣扎,她要摆脱,走上城市生活的道路是这刘胜给的。他是哥哥朋友的同学,他能让她来也能让她走,为了留恋这城市生活,她把本能抗挣的力量丢失了,把自己的贞操轻而易举的让人给撷取了。 

    刘胜在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中熬过了下半夜,一方面从精神上得到了满足。40多年来从那土窝窝里摸爬出来,上学 、 入伍 、提干,转业后由副院长到院长,一步步担惊受怕,兢兢业业,总算混出个人面来。然而在那个年代 ,他没有浪漫的爱情史,他的人生道路很单纯,只是为了奋斗。妻子比他大三岁,1.60 米的个子,蒙脸沙布满了那张五官位置搭配不当的面孔。是父亲朋友的闺女,入伍的前几天在双方父母的操办下他结了婚,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部队提干后,团部卫生队的姑娘倒是追求过他,人又漂亮,但他不敢,他怕父亲,他怕部队那年月的政治影响。而现在在他人生黄金年华消失之后竟大着胆子占有了一个温柔漂亮少女的贞操,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性生活的渴求和亢奋,这不能说不是过去欠缺的补偿。 

    几天过去了,在权力和贞操观的较量中,这院长威压的力量终占了上风。 他观察到荣荣并没有什么反常,一样的吃睡,一样的上下班,所不同的是那失笑的脸、那封闭的口。他想:人吗,就是这样,在自己所渴求的东西面前要表现出勇敢,甚至不顾廉耻的猎取。现在的年轻人生活的多潇洒,自己的大半生是如此的窝囊。从小学“天大地大没有党的恩情大”,到了部队又“发扬革命传统”在“斗私批修”中,把那青春,把那年华都耗失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上。在那风华正茂的年代,他没有是没敢有过爱情,那是小资产阶级思想,那个年代不许人有自我价值。他记起了,曾有几次、不,是十几次,姑娘对他表露过一些意思,有些机会又很好。现在想起来真是一种遗憾,他决意要在院长的位置上把那丢失的再找回来。 

    晚上,有人上班了,有人出去纳凉了,医院宿舍区很静,他带着几分酒意来到荣荣的住处 ,这里四下无人,现在看来当初把这盛家具的库房腾给荣荣住真是妙极了,他环视了一番,一头钻进屋内,把门轻轻掩上。 

    作为院长兼书记的他,又是过来人,且有前科,理应在这些事情上得心应手,可他还是心跳,声音颤抖,等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似乎稳了些乱蹦的心,亲切地说:“荣荣,原谅我上次太鲁莽了,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想以后我们要成为好朋友 ,所以我接收了你。你年轻、漂亮,又有文化,要利用你的这些优势去竞争。这个院只要有我在就有你在,别管是不是财政供给、是什么工种,我说了算。”那双眼在不太明亮的灯光里直勾勾地盯着荣荣。看到荣荣那悲哀的表情,他也若有所悟,但他有恃无恐的是自己站在了这院长的位置上,并不是单纯的他。他更加亲切地开导:“荣荣,还不高兴?要想开一些,人吗,不就是这样, 现在开放了,思想不能老再僵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就吃喝玩乐吗?看那电影、电视,虽不是正面的宣传,但却启迪着人们去模仿那样的生活。”说着他顺势拉灭了灯,急不可奈地把荣荣紧紧地抱住,一阵亲吻…

    荣荣清楚地知道拥抱自己的并不是自己所意愿的人,加之那酒气,她感到厌恶。她可以以她那少女的矜持和姣贵给他两记耳光,或狠狠地骂上几句。但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她所面对的不单是一个40多岁的半大老头子,而是院长,所以她接吻了。一时间又想到人格的屈辱,想到了可能产生的后果。在她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时,院长那砰砰乱跳的心,已压在她的胸前,那不平和的粗气,那坚硬的胡茬,那沉重的身躯把她拥倒在床上。 

    一个时辰之后, 院长出门时顺手摘下荣荣门鼻上的铁锁放在窗台上说:“明天让修理工给你换把暗锁。” 

    在将近十年的学习中, 荣荣开始不懂得什么是理想 , 后来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家务、农活、学生群中优劣条件的对比,使她向往城市,幻想着她的未未。在一次她陪母亲看病的时候,偶而产生了做一个治病救人白衣天使的理想。这一切在没有付出多大努力的情况下实现了,可现在她却有一种压抑感,得是用失所换取的。有人提到物价又上涨了,医护人员“三费”院里准备按工龄随工资发放 ,张三谈的对象个子很矮,李四家婆媳骂得不可开交 ---, 初来的时候她只是听,后来就跟着别人笑,再后来她也把自己所知道的新闻讲给大家听。但现在别人的话似乎只是一阵风刮过,她只是干她的活。她想:人何必要分高低贵溅呢,都象原始人一样平等生活,谁愿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愿和谁好就和谁好,那该多有意思。学生时代什么理想呀,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呀,那是骗人的。人不是站在地球表面上的生存,而是钻进一个空心的圆球内,看不到天,摸不着地,那球猛转,人晕头转向,位置在碰撞中有得势的,有失利的,而有的会附属在别人身上转动。以前那治病救人的地方在她的心目中是那样的神圣,而现在是那么阴沉可怕,这医院就象一个单纯的太平间 。 

   随着时间的流失那种羞辱感逐渐淡薄,他们之间的事在你来我往秘密而频繁地进行着。她也满足了虚荣心的渴求:表扬、 评定职称 ,参加技术培训,财会学习班,最后竟当上了单位的会计,她可以轻易地拿一些条子让院长签字报销,最后连那签字的手续也省了。随着权益的扩张,她的亲朋,她的同学,她的家人找她的多了,谁家没个头疼发热的,她安排的事,她的条子,可以在院内任何一个科室起作用,甚至她的条子在附近一些商店都有效应。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这小小的医院竞使社会各界各层人士所看重,网络起一层四通八达的人际关系 。那先前的屈辱感已云消雾散,她感到的是一种值得的自豪。人吗,何必那么认真,要把握机遇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得到自己所需要得到的东西,这年轻、漂亮,聪明也是一种优势,各有所得怎么不好呢! 

    一天,审计部门来了,荣荣慌了,她想到自己的开支,那不符合手续的入帐,她找到了院长。先是院长亲自接待,在以后的几天中吃、喝、拿、要, 医院虽是一番破费,但却平安无事地过了关,并且还受到审计部门的表扬,这使得他们在以后的经济开销上更加有恃无恐了。无论任何部门的到来 ,院长先是安排给他们体检身休,开一些保健和常用药品而后进饭店。 

    随着个体诊所的兴起,医院的经济效益每旷日下 。对于如此大的开销医护人员早已意见纷纷,但只是敢怒而不敢言。随着院长负责制的推行,这院长兼书记更是一人佳天下,两个副院长哪有胆子抗衡。没有资金可以内挖,让职工交纳风险抵押金。在考察热的影响下,院长和主管局长一气跑了南北五个名城,花费几万元。而荣荣则不管什么白条子不白条子,只要院长签字就入帐。 

    初秋的黄昏十分宜人,院长来到财务室,荣荣还在那里做帐。看着那张俊秀的脸,他不知出于何种含意感慨地说:“难得呀。”荣荣停了手中的笔,仰起脸笑了笑说:“这次出去怎么样?”院长似乎很丧气,蹲在椅子上嘿了声:“和这老头出去真没劲,我想游览一下风景,他硬要看一些古迹,象小孩一样跟着他,伺候他。天不热了,我们出去玩玩如何?”荣荣疑虑地瞪大眼:“我们?合适吗?” 院长高兴而利索的站起身指着荣荣的鼻子:“有什么不合适的,都什么年代了,脑袋还不开放。”而后猛地抱起荣荣一番狂吻。

    终于有一天院长不高兴了,他进了财务室啪的把门关上,骂了句脏话:“妈的×,还想整老子呢。”荣荣不解地看着他,用表情在询问,院长愤愤地:“几个科室主任和两个副院长到局里告我官僚、告我们有经济问题、有作风问题 、吃药商回扣、甚至扯到我们这次外出,说我们以找项目联系药材为名去旅游,去私奔,真是岂有此理!”荣荣担惊地:“啊 !那咋办?”院长捻灭手中的烟头:“外面的关系我跑,我只担心这帐上会不会出问题。”荣荣啪地合上帐本:“这个你放心。” 

在一阵紧锣密鼓的活动后,院长解除了两个科室主任的职务,调走了一个副院长,随后又有几个科室主任到院长办公室主动承认错误。说是受了别人的鼓动,不明真相,不该跟着他们胡闹。至此荣荣和院长在这里更加有持无恐,他们的关系已由隐蔽型变为公开型。院是他们的院,人是他们的人,钱是他们的钱,又与社会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级领导因在本人、家人、或亲朋看病时得到过医院的特殊照顾和其它好处, 总是为他们说好,为他们开脱 。在这个社会上你为别人办了事,别人也乐意为你办事。 没有钱既可内挖又可外贷。银行资金虽然紧张,但不能说没有钱,只要有钱就能贷,反正都是国家的钱。 另外从财政局、卫生局拨付的各种项目的款子都可以花,几处诊所也被变卖给了个人,又贷款建了门面楼,底层以49年合同全部一次性交款租给了个人,这是一个不小的收入帐,应嫌很多的钱,然而却还赔钱,院长和荣荣的个人存款上去了,院长的小洋楼日愈装新,而院长夫人却未能住进去。她知足,她顾及院长的脸面,她总是乐呵呵地对人讲 :“你说这来了咋弄?家里七、八亩地,老的老,小的小,还有猪、鸭、鹅、狗---”这小洋楼成了刘胜和荣荣的避风巷、金沙滩。 

坏就坏在那个转业干部身上,本来刘胜顶着不要的,但还是来了。听说此人脾气很倔,在部队正营级,放在局里不好定职,而本系统其它单位又不空职,终于下了个医院书记的红头文件。待院长的贴心老局长外出回来已是正月十五帖对联(晚上半月)。老局长作刘胜的思想工作:“文件已下,人也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政企分开,院长负责制,那院不还是你的。” 

    起先他们院长、书记还能合得来,扯工作拉家常,慢慢地便是交换意见,再后来是不能统一的分歧,继而发展到各拉一派,大吵大闹,多次闹到局里总是糊涂官断案各打五十大板。尤其书记被局长好训:“你刚到,这样闹来闹去成何体统,应积极协助院长搞好工作---。”平和了一段时间而后又是吵,最后根据院长负责制,没收了书记的人权、财权、车权。闲了的书记只有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开个党员会。然而最终是有人写了检举信,洒得满天飞,省、 市 、县和各级有关部门。最后市直一个很有权威的部门派出工作组来到单县包了宾馆直接查处,工作组大兵压境,限制了刘胜和荣荣的一切活动,把医院几年来的一切帐务全拉到宾馆,刘胜和荣荣吃惊不小,意识到了大难临头,卫生局和县领导也都出了面,由于做了大量的工作才不再限制刘胜和荣荣的活动。刘胜大着胆子抱着试试的心态,给工作组长刘强套近乎,这一套不当紧,套出了个本家兄弟,工作组长刘强与刘胜同辈小刘胜两岁,刘胜象见了亲人一样向刘强哭诉了这些年的辛苦,医院不竞气,又要养活一大帮子退休人员---。大冷天的工作组又那么辛苦,刘胜倒同情起工作组来,对着刘强很体贴的:“兄弟,天这么冷,这个时候哥也不便于请你们吃顿饭,又快过春节了,哥给兄弟一点小意思你给哥留点面子不要拒绝---”然后将五万元的红包塞到刘强的枕头下走出了宾馆。第二天工作组长刘强向刘胜和荣荣作了交代:“你们一个院长一个会计,有多大的问题你们很清楚,揭发信上所写的作风问题不讲,医院进药有多少回扣不去查,认真起来就经济问题你们俩个都够蹲上几年的。一是县领导和你们卫生局的领导都讲了情,二是我和刘院长叙上了兄弟,刘院长挺老实的工作上又那么难,再者快过春节了我想尽快结束案件,所以向你们交待一下:第一上级所拨付的艾滋病人专项款50万元,你们用到建楼上属于挪用,构成了违纪我们要没收。明天你们凑出50万元,存个折子交给我们。第二我们工作组其他还有几个同志,刘院长你要分头找他们一下说说情况。笫三你们俩个要有个思想准备,刑事责任不追究了这党政纪处理还是跑不了的。”刘胜很是感激的:“谢谢刘主任!谢谢刘主任!只是向刘主任请求一下:这纪律处分就别给了,卫生局还指望我把这一烂摊子撑起来呢,背个处分我以后不好做工作,再者我们院也挺难的,这违纪金能免收就免收不能免就少收些,请刘主任照顾一下。不耽误您休息了,我们明天再过来”工作组长刘强语气强硬的:“这己经是对你们天大的照顾了,什么都不要提了,回去准备吧”。

    宾馆楼下,刘胜做荣荣的思想工作:“荣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渡过这一关,我去准备几个红包给工作组其他几个人,你去刘强房间,这处分和违纪金的事再和他说一下,我知道你可以把他拿下的”荣荣非常气愤的:“刘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蹲监狱我也不干那事的”刘胜近于哀求的:“荣荣!你就忍辱负重吧,我们到什么时候了,没有路拉。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过了这一关我们就什么不怕了。他查过了,以后再有事就是他刘强的事了。这是多大的靠山!姑奶奶呀!我求你了---”经过刘胜两个多小时的哀求,荣荣才免强回到刘强的房间。两天后市工作组要走了,工作组长刘强向刘胜和荣荣作了最后交待:“刘胜!荣荣再三求我,我这个人非常怜香惜玉,第一处分的事我回去向领导汇报一下就不给你们了。第二违纪金的事免去20万吧,我们收走30万,不是非要收你这个钱,该过节了,我下来办案给单位带回去一点钱给领导也好交待。第三你要注意消化矛盾,主动和检举人搞好关系,如果以后再出事对我也不好。另外,你要善待荣荣,人家那么年轻漂亮跟着你落了一身骚,她有什么要求你要答复,否则我不会轻饶你的。以后有什么事让荣荣去找我---”工作组撤走了,案件结束了,而书记所得到的是局领导更严历的批评。“你书记是协助院长搞好工作的,怎么能拆台,有问题要逐级反映,动辄闹到上边,这象话吗?党员、干部鼓动职工上访是要追究责任的,你们院再出事,你自己找个单位,看到哪里去吧。” 

    又是一个春花烂漫的季节,刘胜安排好院里的几项工作和荣荣一起又外出了。那北京的故宫、颐和园、繁华的王府井、济南的喷泉、蓬莱的仙阁、深圳的高楼、上海的热潮、西湖的碧波、桂林的山水、闪烁的舞厅、软绵的卧铺,梦一般的过来了。 

    回来后,看到书记做了许多越权的事,很多事都没能按他们走时所商议的去办。然而院长又能说什么呢,出去虽然说是联系药材、医疗器俱,上项目,但他很清楚自己出去干什么了,而实际上所给予医院的只是几万元的费用。但他们还是吵,后来荣荣在与门诊收款处结帐时,意外地发现了书记所打的白条子,时间是她和刘胜外出的前一天。这书记在财务上动不了款,竟在门诊收款处拿走药品款 20000 元,而且又没注明钱的支出用项,即无用项则为贪污。院长抓住了书记的把柄,一直反映到局,反映到纪检会,反映到组织部,还有县里的一些领导。在此期间县信访局主持工作的丁勇副局长却出人意料地拿着省信访局的立案通知,收走了该院的所有帐据。

    这姓丁的副局长也着实是个丁子,不吃请、不受贿、不交底,好唬人的,且目前丁勇又是县委大院的红人,在信访部门时间长,这些年群众到县委大院找领导上访的多,这丁勇整天在县委大院接访,没少为领导解围,又年轻有能力,市信访局原准备把其调市局工作的,是分管信访工作的林书记硬给把了下来,原任信访局长调出后,林书记极力推荐丁勇接任信访局长,由于这些年,委、局正职退职后都是由乡镇书记回城接任,县直委、局从副职提正职的几乎没有,何况像信访局这样小局的副局长提正职更是使一些人心里不平衡,所以让其先主持一段时间的工作再扶正。查案件认真是丁勇的一贯作风,“刀子”快而狠是出了名的。在反映农民负担过重,群众大批集体上访的那年秋天,为了及时控制赴省、市、县一阵狂潮似的集体上访,县委派丁勇带领有关部门到发生群众集体上访的乡村查处,这丁勇带领工作组转了一圈,硬是把全县那一阵子的集体上访给压下去了,而在他的查处建议下撤销了八个村支书,一时间引起许多非议和指责。县领导顾的是全县大局的稳定,既然丁勇为县委、县政府救了“火”牺牲几个村支书算了什么,落劣得罪人的是你丁勇。这次也该刘胜倒霉,裁在了这丁勇的手里。

    一向盛气凌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刘胜知道丁勇是“一根肋”是“刺儿头”坐不住了,四下活动,上下打点,领导是理解和同情的,都表示愿意做工作。刘胜又让荣荣到市里去找他的那个弟弟刘强。当听其说:“这姓丁的不知世务,谁的面子都不留,有他吃亏的时候。不用怕,信访部门没有处理权,看他能怎么着。他敢让我们不得劲我就让他不得劲,他敢翻我查的案我就立他的案---”  荣荣向刘胜汇报了这一情况,刘胜那紧绷的脸展开了一丝笑意:“好,只要信访部门没权处理就好,我知道刘强会撑的。 大江大海都过来了,小阴沟里还能翻了船--- ” 

    一天那姓丁的便来交了底:“刘院长,这两天没顾得给你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你放心,我的观点很明确,既然上边立了案,我们总得查一下,给上级交掉差,给上访人一个明白, 还您一个清白。现在社会,为了业务吃点、花点是正常现象,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您该忙您的工作忙您的工作,就不要为此事费心了,不用再到处找领导了---”。 

    两个月后,一份很有份量的调查报告出台了。这姓丁的不是货,院长被他耍了,荣荣被他毁了,领导被他蒙了,说情的被他骗了。他把荣荣下帐的凭证票据全部进行了查证和复印,那铁的证据漏记收入重记支出,一下把荣荣整到死地里。在此之前他用该院书记在药房收款处所拿的20000元作了差旅费和医院一位科室主任一起对刘胜和荣荣的这次外出进行了全程跟踪。刘胜和荣荣的挥霍,那欢愉的做爱,高级宾馆、豪华轿车,一些名胜古迹的观光尽收在这一对假侦探的像机镜头和笔记中。这丁勇还超出常规的处理,把案件移交执法部门,调查报告上报有关领导和省、市信访部门,这一下把荣荣和院长给整倒了、搞臭了。那金钱,那荣誉,那欢快的时光就这样一晃过去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铁窗。 

    其实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他们的事,可铁窗内的荣荣分明感觉到在单县甚至在全市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这个坏女人,都在诋毁,都在诅骂,连同父母亲朋。窗外持枪的警察,那挺立的松柏、无光的太阳、闪烁的星星,都在关注着她,她多想就此在这个世上无影无踪啊。 

小的时候不懂得什么东西把天地撑开,让人在中间生活 ,现在她懂了,是人顶天立地,而一旦这人垮了,这天就塌了,顶起的时候不感觉太大的压力,而一旦倒下是何等的难以承受,使你窒息,使你崩溃。中学的时候老师讲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她热爱人生,而人生却捉弄了她。想死能死就好了,死后再无痛苦,而她却在有知有觉中忍受着冷酷的鄙弃,使她肝肠寸断。 

     通过铁窗外的玻璃她模糊地看见了自己的脸,那张美丽的脸。小时候哥哥带着她玩,把一朵一朵叫不上名的野花束起来扎在她的头发把子上,对着河水左看右看她发现了自己的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哥哥总大人似的让给她,她不解地问:“哥,你为什么不要?”哥说:“看哥这丑样子,脑子又笨,让我这小妹穿好点多漂亮,将来有了出息可别忘了哥哥。”她一蹦指着哥哥的鼻子咯咯地笑着说:“忘不了。” 

    上学的时候老师和同学总喜欢她。她的嗓音又好,每个年级都是她喊歌大家唱。高中时期男生眼里又多了一层喜欢她的意思。那女生眼里公认的白马王子不知给她递了多少条子,她看都没看。进了医院后她的漂亮为全院所公认,县直机关的一些干部子弟、大学毕业生,连同院里一些业务尖子一个个的追求,继而又是一个个自暴自弃的休止。

   泪水救不了人,悔恨却折磨着人,那第一次虽然是受骗的,被迫的,但她却没有反抗,这是受一种欲念的缚束,这欲念也就是摆脱那穷困的农村,做一名都市丽人,就因这欲念毁了她的贞操。可后来,功名、金钱、享受使她变得卑鄙,使她不顾一切地去猎取。家庭一所一所房屋的建成使她精神上得到了满足,她认为对得起生她养她的父母及一家人。亲朋的攀求使她感到骄傲,她终于出息了。当她挥金如土穿戴用品很时髦的时候,她感到了接近时代生活的气息。在院长与书记微妙的关系中,她起了导向恶性的发展。在书记、院长的吵闹中她本可以劝院长改过自新,勒马收敛但她却没有。在院长夫人的眼泪面前,本应给予安慰,跳出那个生活圈子,但她却说出更损的话,使得院长夫人自感形秽逃之夭夭。尤其刘胜让她在刘强那里所做的一切,她更感到卑鄙可耻。 

    那昔日的亲朋、同学都哪里去了,想吃的时候找我、用钱的时候找我、沾亲带故的看病拿药时找我,而现在是可怜我,是骂我,是湖乱议论我,我永远不再见你们。 

    她对着那模糊不清的玻璃又看到了那张脸,那脸,却不是原先的模样,变成世界上最丑的人,变成了疯婆,变成了魔鬼。她疯狂地高叫一声:“啊,这不是我。”而后一头撞在坚硬的墙壁上,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其实她把问题看的太重了,她认为她的一生就此算完了,虽然她和院长一时被刑事拘留,但他们有强大的背景,三个月后她释放了,出来后不久,她乘上南去的列车,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 。 

    荣荣的案件过后不久,市直某部门来了一个工作组,一封匿名信的案件把丁勇查的灰溜溜的免了职,给了个党内警告处分,调离信访部门到一个农场担任副场长。当时的林书记恰好调其它县担任县长,市工作组抓住丁勇死死不放,说他越权办案,说他没请示上级乱用公款(既在医院动用了公款)加之在信访部门时间较长,为了处理信访事项着实“伤害了”一些人的感情,人们便推波助澜横加指责,劈天盖地的是非逢拥而至。做人就是这样,当你好的时候人们便锦上添花,当你失败的时候便一无是处。为了工作,工作会替你说话?为了几个上访群众,几个上访人顾得了你?所以这是是非非再也说不清了,一个很优秀的信访局长就这样给毁了。

    时间真快,一晃七个年头,这七年中荣荣吃尽了苦头,总算立住了脚,并且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的双手在这最早开放的城市创办了一家药材大市场,她还成了五省十八县药材购销的总代理。 

    小轿车停在七年前她所在的医院门前,她在这回忆着一切,又寻找着一切 。三年前她回来一次,那时刘胜己到卫生局当了副局长,并且把荣荣的人事手续也转到了卫生局,刘胜多次邀请荣荣回来工作,都遭到荣荣的拒绝。现在的荣荣才真正认识到人生的意义,由于虚荣心的作用,那一段时间她依附于别人而生存,做了一些荒唐的事,物质上虽然得到一时的满足,但她的贞操、她的青春、她的名声全毁在了这个伤心地。

    而这次回来她要见的是当年把她和刘胜查进监狱的丁勇,现任的农业局局长,和回到单县当了第一书记的林洪。

    沿路看了几个乡镇所规划种植药材的土地,在一个很简陋的乡村饭店,县委书记林洪、农业局长丁勇,药商荣荣,他们在商谈在单县种植万亩药材的有关事宜。很简单,县委书记可以拍板,农业局长可以筹划种植,药商荣荣包销。很快,意向书,各种合同、协议便达成了…。

    看着七年前这两个对立的仇人今天能走到一起,书记林洪感慨万千:“荣荣,说实话还记恨丁局长不?”荣荣长吁一口气:“嘿!当时杀他的心都有,把我整的那么惨,然而现在看来还应当感谢他,不是他,我现在仍与狼共舞,我仍处在那个污水坑里不能自拨,真是不堪回首呀!”她端起茶杯吮了一口对着丁勇说:“不过,在那个事上你丁局长也裁了跟头,当时刘胜发誓要整倒你,搞臭你。象他那样的流眠无赖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从监狱出来后,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整你,他打听到你们信访局有个副局长比你的资格老,对你主持工作要提局长不满,又听说他在报票和要求个人待遇上由于你把的严对你很有意见,为了整你的材料刘胜和你们那个副局长没少在一起嘀咕,又到市里花了钱,既便刘胜不找,刘强也不会放过你,你驳了人家的面子,推翻了人家查的案件。你信访局不是查人处理人的部门,你要去查人家处理人家,就会有人整你。另外你丁局长是能考虑到的:一是县委要用你就一步到位,直接提拨你为局长,不在河坡上折腾直接上到岸上,这样也没人拽你了,让你主持工作一直不配局长,那份工作又是得罪人的活,各种猜疑各种诽议便出来了。第二你在主持工作期间万不该自己找是非,政治上不成熟,为了工作!一百多万人的县事多的很,你管得了?你自以为你没问题,查谁谁都有问题,最后他们不还是把你搞的灰溜溜的免了职调到农场 。不是林书记又回到我们县当书记,你这一辈子不朽在农场了?刘胜赖、流氓、贪污,在医院一手遮天,可这样的人能在几年内当上卫生局这样重要的大局的副局长、局长,一路春风。上周他还给我打电话说:现在实行新农合了,卫生系统、公办医院出现了改革开放以来所没有过的最好形势,仍要求我回来跟着他干。那个得意呀,说不上来的忘形,你们共产党的用人呀,真是不可思议…”

    林洪打圆场似的:“荣荣,当年查你们的案件丁勇都向我汇报了,是我支持丁勇查的,包括在你们院挪用的两万元现金也是我允可的。纪检、审计部门查案件可以收违纪金,还可以收审计费,而信访局在查案件时是不能收违纪金的,财政又不给他们拨办案经费,所以向发案单位收取少量的办案费是县委下了文的。什么越权办案,乱用公款都是我允可的。现在我们一些特权部门的个别人,自持有特权,不是把权力用在党和人民的事业上,而是为自己谋利益,他们只能查人家而对于他们的腐败却没有监督部门,有时查人的目的放在了单纯的收入上,或是对某些人看不顺眼的报复上,他们成了我们机关事业工作人员中先富的那一部分人。不过我们国家的监督机制会逐步完善的。你这个丁勇,他们查你时为什么不给他们说是我批准的?也不给我透个信,把事情搞到免职背处分的地步。现在好了,党对自己的干部会公平对待的,市里那个刘强己被免了职,调离了岗位。象刘胜这样的人,贪污、流氓、无赖,靠投机钻营行贿当了局长也不会长久的---

    丁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无限悲情的:“林书记,刘胜和刘强的关系我是知道的,开始他们为刘胜说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他们会整我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只是想不通,我在信访部门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信访局这么些年所受的气作的难,那是什么工作啊!信访工作、信访干部说好了是桥梁、窗口、纽带,而实际上是船头上的破轮胎,当船和岸接触的时候受到挤压碰撞的就是破轮胎,而群众有了冤屈和满足不了的要求,把一切牢骚和怨气都发到信访干部身上,经济上没实惠作难受气,政治上受迫害还遭个别人的诽谤,为什么有些同志看不到我们的作难受气,不能公正的对待我,不能实事求是的对待一个人?当时你刚到其它县当县长,尽管此事确实是您支持允可的,但我不想往领导身上推,不就是说我越权办案乱用公款吗,随他们给我什么处理,我不会涉及领导的。我们信访局不收入一分钱,每月的经费发了工资后剩下不到两千元,刮门的很,全省没有查信访局的,没想到我主持工作不到两年竞也被查了。我对名利看的不重,对天、对地、对党、对群众、对自己问心无愧即可,大不了免去职务外出打工。不是那次查我,我还真跳不出信访部门呢。现在好了,我们是农业大县,我是农民的孩子,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为这片土地,为农民干点实事做点贡献,要比在信访部门耍嘴皮子强的多---

     林书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干杯,让我们忘掉过去,为合作成功,为万亩药材的种植成功,为这里的群众尽快富起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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